诱师记 25-30 作者:叶端

 25

  洗澡。
  我喜欢。长这么大不知道洗过多少次了,每次都乐而忘忧。
  洗“花”澡,还真头一遭。
  我听说古代受宠的妃子都喜欢洗澡的时候撒一些花瓣,希望自己能够保持花朵那样的艳丽。估计张老师这两天一定在看类似情节的小说或者电视剧,于是一颗贪图享乐的老心蠢蠢而动,正好拿我当幌子。
  呵呵,这老家伙。
  一池子飘飘荡荡的粉红花瓣,中间站着白白胖胖的可爱老头,满室水雾蒸腾中隐隐流动着肉欲的遐思,无论如何,这个场面对于刚刚两度险险达到极乐顶点的我来说,真正充满了极度的蛊惑。
  他看到了我身体上重新崛起的变化,更高兴,一把揪住我那里,嘻嘻地说:“你不进来也行,把它给我留下!”
  “哎呀!”我怪叫,“轻点轻点!”
  我也不顾水热不热了,一切只能顺着他。

  我们一坐下来,浴池里的水立码大涨,哗哗地溢出去。好多他精心炮制的花瓣也都淌掉了。
  “哎呀,真可惜。”他都要心疼死了,忙伸出胳膊将池沿上的花瓣都挡回来。
  “老师,你真该减减肥了。”我揉着他白面团儿似的大肚子,“瞧瞧多占地方。”
  他知道我说得有理,没法子反驳,只好嘟嘟囔囔的说:“我这已经减好多啦。”
  “我看你光把宝贝给减没了。”我摸到他的阴部,咦,他已经恢复了精神,又变得半硬了。
  我用手按按,发现他的阴茎有半截陷入到鼓鼓的脂肪中,所以看上去就剩个头儿了,其实挺长的,怪不得刚刚一直能顶入我的喉咙里。
  “好小晋,来继续,操我。”他笑眯眯地将我夹到两腿之间,脑袋向后仰倒在浴池沿儿上。
  “这能插进去吗?”我跪在他身前,研究了一下,接着努力把他一条腿搭到池沿上,另一条直接扛到肩膀上。没想到他的身子竟顺势扑通滑躺在水里,连脑袋都淹没了一小半。我一愣,忙把刚刚上了肩膀的腿放下来。
  他肯定是喝了一口水,拼命用手撑着池底,把脑袋全都挺出水面,呸呸往外吐着不小心进嘴的花瓣,气鼓鼓地呵斥我:“臭小子,你想要我的老命啊?”
  我尴尬地嘿嘿笑,只好再重新努力,他也尽量大张开下体,迎合着我。

  这次插进去就比在楼顶容易多了。一来在水里比较顺滑,二来也是他后面被我撑开了些,熟门熟路,跟邻居串门似的亲切。
  满池子的水,随着我的耸动,变得波浪起伏,一波波地拍打着他白墩墩的身体,很多花瓣被水甩上他的脸颈上,又被下一个水头冲走。他半闭着眼睛,高一声低一声地哼哼。很享受很享受的样子。
  我喜欢这种面对面插入的体位,可以看到他腮帮子上的胖肉随着我的动作而微微颤抖。我加大力度,让插入变得粗暴,他立刻感觉到了,可能是有点痛楚,眉头微微皱起,呻吟声也加重了,但他坚持忍着,任我百般舞弄。我用手指拈住一朵深红的玫瑰瓣,轻轻放到他弯弯的薄嘴唇上。那花瓣立刻被他鼻孔重重呼出的气流给吹到半空中。
  渐渐他的呻吟又重新变得销魂起来。不对,他这不是漫无目的的呻吟,好像是,对,好像是在哼哼曲子。我仔细辨认,“好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呦……”呵呵,是《康定情歌》。我心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将眼前这个老东西吞到肚子里,他怎么可以这样可爱呢。我按着他曲调,调整好身体抽插的频率,一下一下的韵律十足,仿佛在给他打拍子。他更来劲了,干脆摇头晃脑地唱出声来:“你家溜溜的宝宝,人才溜溜的好呦,张家溜溜的老头,看上溜溜的他呦……”
  我被逗得咕咕直笑,心里火烧火燎的,于是凑上去亲他的嘴。他累赘的身体挺碍事,让我够起来特费劲。他也不唱了,努力梗着脖子迎向我。随着身体的折叠,他的后门夹得更加紧密,对我阴茎的摩擦变得越发强烈刺激,就像只魔鬼的大手,不断捏弄着我最敏感的神经。
  就在和他四唇交接的瞬间,我终于爆发了。
  一刹那间,仿佛天地都旋转起来,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唯剩下的一点感觉就是精液有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向张老师身体的最深处。那里像是无边无际的海底,充满了神秘而幽暗的力量,一波一波的暗流包裹住我,诱惑着我尽情探入,尽情搅荡,直到把最美妙最脆弱的部位全部展露给他。然后所有的暗流开始一点点汇集、膨胀开来,变成一股无力抵挡的巨浪,高高掀起,泛滥地、狂放地、粗暴地、贪婪地冲击撕裂着我的所有骄傲和勇猛。我已经失去了自我,在一股股忘情的痉挛中我开始盲目起来,我感觉自己飘飘荡荡的想寻个着落,但是从心底迸发出的悸动却愈发迅猛,让我无法停下来,托着我越升越高,浮出海面,飞奔飘渺太空,眼前明亮得仿佛与太阳近在咫尺,全身都已经慢慢被消融,像化成无数油脂般的液体,一点点滴落、融解,消失在他滚烫滚烫的体腔内。
  随着阴茎根部筋肉的抽搐和精液的释放,他知道我来了。他的双腿紧紧盘在我的腰上,生怕我离开他似的,他用力地吸吮我的舌头,让我感受他火热的爱念。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在高潮的时候得到过这样体贴的抚慰,这样热情洋溢的迎合。如果可以,我恨不得能够将我所有的精华都释放给他,甚至我的生命。

  现在,我开始变得娇柔软嫩,连叹息都显得那样无助。我的下身不自禁地退缩着。在全力冲击后,那狂暴的小宝贝也终于变得畏怯,像是个砸了人家玻璃的淘气包,做了坏事又羞于承认,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他不让我出来。
  他还七手八脚地纠缠着我,屁股里的肌肉紧紧收缩,守住我温软而沉重的阴茎。他不再吸裹我的舌头,只用薄薄的嘴唇,一下下滑过我的嘴角,仿佛痴迷于那里的曲线。
  我只好软软地扒到他身上,任他狎猥。浴池太小,我根本伸不直腿,半跪着,好在他的身体真的柔软肥厚,舒服极了。

  “好吗?”
  “好。”
  “只有好?”
  “那还有什么?”
  “是不是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是。”
  “喜欢跟老师在一起吗?”
  “喜欢。”
  “你怎么问一句答一句的,一点都不主动?”
  “嘻嘻,我没力气了。”
  “不行,你不说一句让老师来劲的话,就别想把你宝贝收回去!”
  “……老师。”
  “嗯?”
  “我爱上了你,我会一直爱你,每一时每一刻每一秒。”
  “宝宝……”
  他果然放出了我的阴茎。他猛一翻身,就将我压到在身下。他的嘴死死堵住我的嘴。

  不知道这一吻经过了多长时间,反正松开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像喝得糜烂的醉汉,脸憋得都紫了。
  我转过身,躺在他怀里。他从后面搂住我,跟我依依地贴着脸蛋。
  我们两个没说话,生怕打破这静静的温馨时刻。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很纯粹,很美艳,是从心底泛上来的,而不是来自那些漂浮的玫瑰花瓣。

  玫瑰花瓣。
  我这才发现变化。
  我忙转身看张老师一眼,他不明所以,顺着我的指示看,也目瞪口呆。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池子里的水已经变成了浅红色。很显然,是那些花瓣的功劳。
  “呀,这玩意还掉色哪?”他用手掬起一捧水,细细端到眼前打量,然后泼到我身上,呵呵笑:“把你染成小粉孩儿。”
  “我倒没什么,就怕你这池壁也染上红色,不好擦。”我摸着白色的瓷砖。
  “不能吧?”他一惊。
  他哗啦啦地站起来,说:“不行,要以防万一,不能留下痕迹。”
  我也跟着起身,他脸色凝重,让我也紧张起来。
  “快快快宝宝,帮我把花瓣都划拉出来,我怕堵住下水道。”他弯腰放水。
  我看着四处飘零的那些小片片,有点傻。

  我躺在大沙发上。
  他也擦干了身子,过来坐下,搬起我的脑袋枕到他大腿上。
  “累了?”
  “是呀,刚刚射出来,就干这么琐碎的活儿。”
  “呵呵,都怪我。”
  “你说说你出的是不是搜点子?”
  “嘿嘿嘿,光顾着玩花样了,有点顾头不顾尾。害得我们小晋吃苦,下回肯定不了。”他拼命讨好我,俯下身来在我软趴趴的阴阜上“吧哒”亲了一口。
  “你还有什么花招没使出来?”我心惊肉跳地问。
  “没了没了没了,”他一叠口地说,“这就上床睡觉!”
  “我是不想动弹了,就睡在这里吧。”
  “那怎么行。来,乖乖的,老师的床又大又软,老师还要抱着你睡,保证舒服。”他哄着我。
  哇,真好诱惑。
  那也不能放过他:“老师你抱我过去嘛。”
  “啊?”他傻了,“你这么大,老师抱得动吗?”
  “嘻嘻,要不,老师我抱你吧。”
  “好哇好哇。”
  “呸!”

26

  被窝里真的很舒适,春意盎然。被子特别干净,还留有浆洗过后那种独特的清新味。被里子有点硬,刮着光滑的皮肤,就像有双不老实的手在上下游走。
  我问张老师:“这是你们老两口平常盖的吗?”
  “当然不是,我特地换了,不然会留下味道。”他也躺下来,从后面搂着我。
  我一早就说过,这位老爷子的心思真是缜密到极点。对我,他可以任意疯狂;但是对外人,他总能保持住理智,表面不露出半点马脚来,就像一些动物天生具有保护色那样。有时候我甚至想,这老家伙是不是一辈子玩过无数的学生呀,要不怎么会有如此丰富的保险经验?

  “你转过来,面朝着我。”他用力扳过我的身子,跟我贴着脸儿,把一条粗腿搭在我下体上。
  我有些疲惫,可能是刚刚太卖力气了,现在浑身软弱无力,随他摆弄。他的手在我背上来回抚摸,还不时探到腰椎下的肉缝中,我被他摸得麻酥酥的。
  他身上满是力士香皂留下的味道,甜甜腻腻,显得老头特会过日子,特风流。这更加印证我那个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老家伙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想来定是身经百战。
  我倒并非嫉妒,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在高潮过后这样稍显无助的情绪下,我忽然对他过去的一切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没想到他先发制人。

  “小晋,问你个问题好吗?”
  “好。”
  “你是不是……你以前……”他的舌头突然不灵活了,结结巴巴好像不知道怎么说。
  但是我已经猜到了他要问什么,我的心里骤然紧张起来,终于要面对这可怕的时刻了。我沉默着等他的问话,嗓子眼变得很干很干。
  “你以前,以前是不是经常玩啊?”他终于问了出来。我发现我们两个心灵真是相通的,在我对他泛起疑问的时候,他也怀疑着我。
  “……为什么要问这个?”
  “哦,你别多心。”他急急忙忙解释,“我是看你特别会玩,让老师爽得不得了,就随口一问,呵呵。”他尽量把语气放轻松,显得不在乎。
  我沉默了一小会,我知道是躲不过去的,也骗不了他,干脆实话实说。
  “是。”
  轮到他沉默了。他一直抚摸我的手也停了下来。
  气氛变得有点僵。
  忽然间我无比后悔。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说出来,打个哈哈不就得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也好给对方留个台阶,这么直来直去的,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过了一会,他又开口了:“多吗?”
  这回我汲取教训,小心翼翼地说:“不多,只有几次。”
  “跟谁呀?”
  “以前的邻居,初中同学。”我的谎话既然开始了,就只好一直说下去。
  “现在还经常在一起吗?”
  “不,早没有联系了。”我干脆斩钉截铁。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但是他的手又开始在我的背上慢慢摸索起来。
  “你们,都怎么玩?”
  “也没怎么玩。”
  “说说怕什么,待会老师也跟你说我以前的事儿。”啊这我倒真是意外,他居然主动坦白。
  “你想知道什么?”
  “嗯——你们谁操谁?”他问得可真直白。
  “互相,都有。”我顺着茬往下编钯。
  他的手又不动了。正在我核计着他是不是又不高兴了的当儿,他竟猛一挺身骑上了我:“臭小子,老师也要操你。”
  咦,我没有翻过这根筋,一时间错把他当成了那位老汤,直直地问:“老师你也能行?”
  他一下就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说:“废话,我孩子都生下仨了,怎么不能?”
  对呀,我咕咕地笑,总是这样,动动就搞错了,男人和男人就是这点好,角色多重。

  我以为他真要大动了,谁知他又滑了下来。
  看我有点奇怪,他解释:“你明天还要补课,不能玩得太晚。反正明晚上你也跑不了。”
  也好,我点点头。
  他伸手关掉了台灯,屋里登时一团黑。我忙搂住他热烘烘的躯体,心里这才感到有底。
  “他是你的初恋吧?”张老师趴在我耳边问。
  “谁?”
  “就是你那个坏种邻居。”他话里还是带着气。
  “哦,”我忍住笑,“当然不是。”我这回是实话,不过要把“他”换成“他们”。
  “你不喜欢他,怎么就做那种事?”
  “好奇呗,好玩。”这也是真话,不过只是小部分原因。
  “那谁是你的初恋?”他故意套我。
  “你。”我当然不上当。况且事实如此。
  “呵呵。”他好像满意了。他的嘴唇在我脸上抹来抹去的,手也不老实。
  “老师你说说你以前的事儿呀。”我忍不住提醒他。尽管我不愿意讲自己,但对他的所有事情却真是非常非常想知道。
  “哦,啊。”他居然装糊涂。
  “说呀。”我恨不得咬他。
  “不说。”轮到他吊我胃口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条老狐狸:“你打算怎么样才说?”
  “明晚上你来,我再说。”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你现在就是说了,我明晚也会来嘛。”他存心逗我着急,我只好全心全意配合他。
  “哼!”他从鼻子里哼出来,“不让你心里有点想头,你没个主动。”
  我知道倔不过他。
  “睡觉吧,明天要早起呢。”他一条胳膊横在我小腹上,不再说话了。

  我哪里睡得着。
  经过这个恣意疯狂的晚上,我感觉自己像是换了一个人。真的,我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纯粹的性爱。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还会希望自己有过那些钓鱼的经历,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一晚的对照。只有比较之后,我才知道跟他重叠的感觉是多么强烈,我才知道真正的性爱,原来不仅仅是过瘾和好玩,原来竟然可以达到如此欲仙欲死的境地。
  回想着刚刚的对话,我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如果这个也可以重新选择,那我宁愿跟他都说实话。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一句后,怎么就突然打住了。我明白这是我面对他的最大一块心病,对他的感情越深,就病得越深。
  静了半晌。忽然听到他轻轻地喊我:“小晋,小晋,你睡了吗?”原来他也醒着。
  “没有,老师。”
  “……小晋,你答应老师一件事好吗?”
  “什么?”
  “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别把跟老师的事情当成好玩,行么?”
  “好的,老师,好的。”

  半夜的时候我被噩梦惊醒。
  真正的噩梦。我梦到张老师穿着铁皮一样的纳粹军服,手里扬着马鞭,往我身上最嫩的地方抽,还凶相毕露地用最难听的话骂我。我好像在一个铁笼子里,根本无处藏身。他忽然召来一只大狼狗扑上来咬,然后我就醒了。
  四下里黑漆漆的。我浑身冷汗,发现这不是我习惯的环境,想动还动不了,一时间真以为是在笼子里呆着,更加毛骨悚然。渐渐才清醒过来,明白动不了是因为被他沉重的身子压到了下面,耳边传来他有规律的微微鼾声。
  我轻轻叹了口气,眼睛望向无尽的黑暗深处。我以前很少做噩梦的,即使去钓鱼的那些日子,我也没有特别提心吊胆的感觉,就像我说的,只觉得好玩。可是如今,随着对他的感情越来越深,我竟然总觉得有块石头压在心上。而在跟他初次极尽销魂之后的这个深夜里,那种感觉越发强烈,让我更加莫名地忧心忡忡。
  也许这就是付出全部爱情的后果吧,我安慰着自己。我搂住身边让我欢喜让我忧的老家伙,他的肉体最真实不过,引着我渐渐找回自己的方位。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发痒。
  原来是他在作怪,胖胖的脑袋伏在我胸脯上,舌头一吞一吐地挑逗那粒小小蓓蕾。
  “老师,趁人家睡觉,搞偷袭呀。”我被刺激得直扭身子。
  他呵呵笑,见我醒了,动作就更没有顾忌。他缩到被子里面,一点点往下挪。我能感到他呼出的热气一路喷到我的肚脐、小腹和阴阜上,直到他衔住我的阴茎,开始吞咽起来。
  天还没有亮,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雪光,卧室里面很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他的脑袋在被子里面一起一伏,像只被蒙住的猫在欢蹦乱跳。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来自下体的美妙滋味,他已经呼的直起了腰,把被子掀到一边去,呼呼喘着粗气,半天才说:“憋死我了。”
  活该,谁让他淘气。
  “几点了?”我找了半天,不知道哪里有钟表。
  还是他地形熟,爬到床头,变戏法似的拿出个闹钟来,递给我看。
  “呀,六点了。”我一般都是五点半起床。看来昨晚消耗的确很大。
  “时间赶趟儿。”他安慰我,“我这里有现成的牛奶和面包片,吃得饱饱的再走。”
  我点点头,看他跪坐在那里,朦胧的晨光中,胸部鼓鼓的,真像俩女人的乳房。我忍不住伏过身去,含一个在口中。
  他“啪”的给我屁股一巴掌,笑着说:“这里又没有牛奶,赶紧起来。”
  “那,老师你给变出来。”我猴在他身上,不愿意分开。
  他也舍不得我,依依地抱着我。他说:“要不是顾着你还复习,非让你再多射出来几次不可。”

  吃早饭的时候,他跟我商量:“今晚上早点来,到我家吃晚饭,好不?”
  “可是我爸妈都跟我一起吃晚饭啊。”
  “你不会少吃点,留着肚子。”
  “好吧,”我把最后一口面包放进嘴里,喝掉牛奶,问他,“你跟我一起上学吗?”
  “你先走吧,我后两节的课,一会去。”
  我知道他是要避嫌疑。
  “来,亲亲再走。”
  我走过去,弯腰在他嘴上迅捷的吻了一下。我们对视着微笑,心里被温馨的感觉塞得满满的。


27

  雪早就停了,开始刮小北风,飕飕地顺着领口往脖子里面钻,走在户外,基本上不敢大幅度喘气,如果冷空气猛地呼进肺里,那比针儿扎的还难受。真冷啊。这是一年中最冷的几天。
  一路上被冻得脸蛋绯红缩脖子端肩膀进了教室还不闲着统统跺脚撮手的同学们看到我,都问:“子晋,怎么恁精神呢?”
  我一律不回答,只是笑眯眯的。他们都猜我早上吃什么好东西了。

  头两堂课是化学,黄老师去邻城祝寿还没回来。不过他一早布置给学习委员一套北京海淀区最新的期末考试题,发下来让大家做,算是一次随堂小测验。
  说实话,我们更爱做像黄石中学之类地方名校的题。海淀区的题对我们来说,那就是标准的鸡肋。基本上别指望有新奇的能够开拓想像空间的题型,简单得跟教科书后面的练习题有得一比,就像一杯白开水,淡而无味。但是还必须得做,据说这都是高考命题组里面的人出的题,是高考的方向。
  这个早晨,我尤其不爱做题。也不是累着了,也不是精神溜号,左右就是不愿意动脑子。而那些化学题大多数还都是需要层层判断的,一会儿辨色一会儿闻味,满世界胡猜,更加招人烦。
  辨色,那我更愿意分辨他似黑似红的淡淡乳晕,还有从深到灰到尖端闪着银光的阴毛颜色;闻味,我更希望是他身上始终萦绕着的那种老人特有的古色古香的体味,还有到现在仍能若隐若现闻到的力士香皂味道。是的,我依然沉浸在昨晚的缱绻温柔乡中,全情投入,不愿醒来。
  我支着腮歪着头,拿着圆珠笔,也写,把卷纸上的空隙用我能想起来的化学符号都给填满。估计没有一个靠谱的,那也不管了,反正就算真答也都会,又仗着跟黄老师熟,权当游戏吧,且让我放肆这一回。
  可苦了我同桌。
  他学习稍微吃力,对自己没有信心,所以养成个坏习惯,每答完一道题都会悄悄到我这里瞄一眼,发现答案不一样就照我的改。可今天明显不对劲,别说大题,就是那些他认为自己做得对的,非常有把握的题,在我这里都能找到完全大相径庭的答案来。把他给困惑的呀,脖子都扭不回去了。我瞧在眼里,心里差不点乐翻天。
  总算混过去这两堂课,交卷的时候,我叹息,眼瞅着就这样堕落了,都为那个老家伙。

  老家伙后两堂课在隔壁的一班辅导,我们是班主任的语文课。班主任下课前布置了春节前的时间安排,我这才发觉还有不到两个礼拜就过年了。这些天忽忽悠悠地过去,我都忘了大考在即。其实也不是忘了,想着呢,但还有比我跟张老师的事情更重要吗?
  正好今天的语文课上有对成语“本末倒置”的讲解,我发现用在我身上正合适,嘿嘿,那也不管了。

  下午总算等到了他的课。
  同学都看出来了,张老师今天特别高兴。本来课就讲得动听,今天更是状态奇佳,神采飞扬,生动别致。
  老师好不好,光从讲课就能知道。我记得初中遇到过一个老头,教地理,上课就带一个地球仪,往课桌后坐下,一堂课不带动地方的,全凭一张嘴。那课讲的,怎么说呢,听过单田芳的评书吧,那位地理老师整个就是单老师第二,呼风唤雨,上天入地,听得我们如痴如醉。我现在虽然学理科了,可地理知识一点不差,文科的地理卷拿来我照样能答七十多分,就是那位老师给打的底子。当然像这样神仙似的老师实在太少了,从小到大遇到的大多数老师,基本上都是一言难尽,不提也罢。
  张老师也是单田芳那一类的,能白话,爱引申,属于临场发挥型。同样的题,他讲起来,跟五班六班的罗老师相比,那就是飞行员碰上玩鹰的,不是一个档次。我倒不是因为对他有特殊感情才使劲夸他,张老师的数学课,在我们这个省城里也是有名的。
  看着讲台上神气的老人家,我心里被一股暖融融的情感填得满满的。这是我的老师,我一个人的,我的骄傲,我的老人。在昨夜,我曾经最深最深地占有了他。身体的余热仍在,那是他的体温,永远的烘烤着我。我仿佛还能够摸到他皮肤上每一条细细的纹路,那样的柔软而体贴,成了我的根源。甚至他微微的鼾声,也像一首悠扬的小调,在我耳畔的乡野里回荡不散。
  他回避着我的眼睛。
  他真的不敢看我。他怕跟我的目光相对上,就再也分不开了。
  但我们的心灵却完全相通,这咫尺间的距离根本不在话下。
  两堂课仿佛一闪而过,他根本不用看我,直接出了教室门。的确也不用再说什么,我们晚上还有另一个醉人的约会。我伏在桌子上,终于松懈下来,似乎在这两小时间已经耗尽了全部精力。
  我那个倒霉的同桌,已经纳闷一天了,终于忍不住问我:“子晋,你到底遇上了什么喜事?从早晨乐到现在。”
  哦,真的么?我摸摸脸,果然肌肉纠结。我忙放松,尽量平静下来。可是不管用,一转身,又抿起了嘴。于是我对同桌悄悄地说:“我被狐狸精附体了,现在身不由己,我不是我。”
  他不懂我的胡说八道,推推瓶底般厚的眼镜,瞠目结舌。

  放学我直接回家。我记着张老师让我早点过去吃饭,所以分秒必争。
  在回楼的小区路上,迎面遇上了同样往回走的许伯伯。
  “孩子,我正要找你!”他一脸高兴,跟我并排往回走。
  “什么事啊?”
  “你昨晚上,大下雪天的,跑哪里去了?”
  我大大地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他难道一直看着我了?
  我装着糊涂,说:“哪儿也没去啊,我早早就睡了。”
  “那我下来敲门,你屋里怎么没有反应?”
  “哦,昨晚是您啊。”我做恍然大悟状,“我昨晚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心想对门黄师母不在家啊,以为有鬼来了,吓得动都不敢动。”
  许伯伯哭笑不得,恨恨地说:“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嘻嘻,我从小胆就小,最怕鬼了。”我看谎话差不多圆过去了,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曾想他顺着我的话,马上说:“好孩子,那伯伯晚上给你来做伴好不好,有人陪就不怕了。”
  “啊?”我傻了,一时间想不出怎么拒绝他。
  “就这么说定了,”他看我不说话,以为答应了,乐呵呵地说,“这回我晚上来敲门你可得来开啊。”
  “不不,”我急急地说,“我不用您陪。”
  “好孩子,平时没机会,”他半哀求地说,“好不容易老黄一家都出门了,伯伯正好跟你近乎近乎。你真忍心伯伯在外面冻着?”
  怎么办呢,我无计可施,只能拿学习说事儿:“许伯伯,真的不用,我今晚要做两套特重要的考试题,还是希望静点好。”
  “哦?”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晚上给你送点水果来,总行了吧?”
  “好吧……其实伯伯你真不用折腾了。”我无奈地说。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呵呵。”他俨然一副慈祥老者的风范。
  “那,伯伯你最好早点来,我准备七点钟就把门从里面锁上。”
  “行行行。”他满口答应。
  总算上到三楼了,我开门进屋,心里这个不是滋味,好好地怎么会遇上他?一下子就把我跟佛爷的美好计划打乱了,真烦人。


28

  我有心事,晚饭真的就只吃了一点。妈妈使劲劝,那也不多吃。
  爸妈前脚刚走,我立刻操起电话,打给张老师。
  “喂,老伴儿呀,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电话啦?”他真够生的,拿起电话就说。
  我一愣,这不像是跟我说话的语气啊。我故意不说话。
  “你说说你们这破会开着什么劲儿!”他继续滔滔不绝,“马上要过年了还不闲着,年年都是那些话,各地形式一片大好,今年要比去年更好,真是没事找事!你也不嫌头疼。对了,晚上别忘了吃药,我给你多预备了一瓶,在大包的隔层里面。还有老二来电话了,今年春节不回来……”他可能忽然觉得不对了,顿了一顿,试探着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老师,我不是你老伴儿,是你小伴儿。”
  “……臭小子!装神弄鬼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出他恨不得吃了我,“还不赶紧滚过来,让老师打一顿屁股解气!”他又笑又骂。
  “老师你是不是特怕你夫人?”
  “谁说的!”他嘴硬,给自己争着,“你看老师我怕过谁?”
  “还说呢,听听刚刚那语气,标准的‘妻管炎’!比我爸病得都厉害。”
  “废话少说!还不快过来,我都准备好饭菜了。”他笑呵呵地说。
  “不行啊老师。”
  “怎么了?”他意外。
  我愁眉苦脸地把有关许伯伯的情况通报给他。
  “他妈的!”张老师恨坏了,脏话喷薄而出,“姓许的老棺材瓤子怎么总跟着搅和?”
  可是骂也不顶用啊,我们只好等着。

  7点的时候,张老师给我打来电话,可能有点等不及了。
  “老许还没来过?”他在那边焦急地问。
  “没有。”
  “你不是跟他说好7点以前吗?”
  “是呀。”
  “那他磨磨蹭蹭地为什么不来?”
  “我怎么知道。”
  “菜都凉了。”
  “唉,反正也凉了,再等一会吧。”
  “哦。”他放下电话。

  又过了半个小时,许伯伯还是没有来。
  真是的,我想,该出现的时候不来,不该出现的时候经常遇上。
  这期间张老师打过来两次电话,一次比一次闹心。

  最后,他又把电话打过来,直接就说:“小晋别等了,你过来吧。”
  “不行啊,”我发愁,“许伯伯来了敲不开门怎么办?”
  “你管他呢!他敲不开门自然就回去睡觉了,还能敲一宿?”
  “可是,我答应了他啊。”我犹豫地说,“下次遇上我可没办法再编谎话了。”
  “没有就没有,干脆以后不理他,就当没这个人。”
  “那怎么行?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知道他藏了私心,盼着我不搭理许伯伯。
  “你干嘛对他这么好?”
  “没有啊。”
  “我看有!”他的声音渐渐提高了,“你是不是还答应了他别的什么?”
  “老师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能答应他什么,我这不是想小心一点吗,万一他再跟黄老师说了怎么办?”
  “说了又怎么样,你不会说你到同学家去啊?你不是挺能编瞎话的!”
  我挺能编瞎话?他怎么这样说我?就算是开玩笑也有点过了,我有点生气。
  “老师,今天不等到许伯伯来,我肯定不过去。”我赌着气说。
  “你心里只有姓许的?”他的声音更高了,不像开玩笑,“你是不是还打算跟他亲热一会儿?”
  他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了。我气往上涌,故意跟他别劲:“对!我早就盼着跟他颠倒阴阳,成其好事呢,趁着今天赶紧办了!”
  电话那头轰然巨响,接着传来嘟嘟忙音。是他摔了电话。

  我再也想不到会闹出这种局面来。
  早就听说胖佛爷脾气暴,别看平时笑眯眯待人亲,可翻起脸来六亲不认,如今算是见识了。
  一直以来,他都让着我,迁就我,待我如珍如宝,没想到等我们真正不分彼此了,他竟然跟我凶。
  哼,果然是一头笑面虎。
  人说“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忿忿地想,我看是“老虎屁股操不得”!
  我仔细回想刚刚跟他的对话,感觉他真是无理取闹。
  电话又响起来。我拿起来听,还是他。
  “你到底过不过来?”他沉着嗓子问。
  “我当然要过去!”我尽量把心情放平静。
  “那你现在就给我出来。你是我的人了,必须要听我的!”
  哗,我叹为观止,没想到他可以专横到如此程度。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见我沉默,以为我在抗议,声音又渐渐提高了:“你还是舍不得老许?”
  他又来了。我决定息事宁人,说:“别闹了,老师,我这就过去总行了吧。”
  没想到他还来劲了,堵着我说:“不行,把话说清楚!怎么老许的话你就跟听到圣旨似的当回事,我的话就闹了?你到底站到哪一边?你的立场在哪里?”
  如果不是听到电话那头他不管不顾的吼声,我真以为他在跟我演小品玩。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我实在不清楚他干嘛要钻这个牛角尖?如若非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他根本就对我有根深蒂固的偏见,认为我“水性杨花”、东倒西歪、“人尽可夫”。偏偏这正是我以前有过的事实。我拼命躲着不愿意让他知道我钓鱼的经历,就是不想让他看扁了。这是我的死穴。
  如此一想,我也火了。就像一把将我快要长好的伤疤上结成的那块茧撕掉,那股火辣辣的伤痛也随之而生,不知不觉间,我要为保卫自己而战斗了。
  “老师你最好讲讲道理,你该不会认为我见一个爱一个吧?”
  “我看,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你刚刚不也说了吗,你就寻思着跟他怎样怎样!”
  “那种气话你也信?”
  “你要是没这个心思,也不会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花花肠子,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家常便饭一样,可算眼前没人看着了哈,正好一天一个……你要不是总眉来眼去地给老许鼓励,他能成天没皮没脸地扑你?”
  我认为我已经气歪了鼻子。我怎么也无法想像现在的他跟昨晚那个温情款款的张老师是同一个人。
  原来在他眼中早已经把我定了性质,评了等级。估计连“良”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差减”,弄不好还会“劣”。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就满足你!
  “对,您说得对,我欲火焚身,夜夜换新人。许伯伯高高壮壮,性欲肯定超级强烈,我早就对他垂涎三尺了。”我故意把语气弄得特痴迷的样子,谁让他愿意往邪里想。
  他静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不用来了。”
  我无言以对。
  又过了一会,那边“嗒”地一声响,是他轻轻放下电话。

  我叹口气。期待了一天的醉人夜晚,居然变成了这个模样。
  昨夜那些生动而销魂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如今却仿佛成了前世的海市蜃楼。
  他说的当然都是气话,但是他怎么可以把气撒到我身上?
  而且还说那样难听的话!
  我几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过?

  我没有伤心,只是气,气他多疑,气得七窍生烟。
  慢慢我平静下来。
  我知道,我气消了也就没事了。但他不一样。虽然他暴跳如雷的拿我不当外人,但暗里是会伤心的,因为他比我更加没有信心。
  我决定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这回一定要心平气和的,他再怎么发火也不跟着火上浇油了。
  没想到他家电话居然占线。
  哈,我立刻生出一个念头来,这老家伙是不是一生气,就找以前的老相好叙旧去了?
  就像他怀疑我一样,我也没把他当成过去一直等了我一辈子的人。他肯定有过前科,不然也不会被我一钓就上钩。
  我闷闷地放下电话,看看床头的闹钟,都八点多了。我把上身伏倒在桌子上,心里有点空。
  电话忽然又哗哗哗响起来,吓我一跳。
  “喂,喂。”我以为是他,急急冲着话筒喊。
  “小晋!干嘛呢跟赶火车似的,哈哈哈。”一阵爽朗的声音。
  不是他。我迷了心窍,一时间没听出这是谁。
  “小晋啊,真不够哥们,搬家了也不告诉哥哥一声,我给你家打电话,你妈妈告诉我这个号码找你,我才知道你现在独守空闺呢,厚厚厚。”那边说话劈利划拉,没有第二个人,当然是蒋冰了。
  “老蒋,我过年还想去看你呢。”我恢复了自然。
  “呵呵,你现在抱着老乌贼,魂不守舍的,还能记起哥哥来?”他大笑。
  “少废话!”不知怎地,虽然老头子刚跟我吵完架,但在别人嘴里听到提他,心里还是充满了骄傲和温馨,无论如何,他是我全部的爱。
  “好了不多打扰你学习,我简短截说,韩智勇这家伙给我来信,春节要回来看看。”
  “智勇哥?”我狂喜,“太好了,我要想死他了。”
  “就知道你高兴,所以一接到信我就找你了,呵呵。”老蒋也兴奋,“你安心学着,等他回来我就叫你,一切都包在哥哥身上。”
  “行行行。”跟老蒋我也没什么客气的。
  他忽然神秘地低声问我:“那条老乌贼,就是你给人捧臭脚的那位,你到底钓上手没有啊?嘻嘻。”他故意把笑声弄得诡诡怪怪地。
  “讨厌讨厌!不告诉你!”我心里得意。
  “哈哈哈。”他放下电话。

  被老蒋这么一阵风似的插进来,我心情好多了。
  想了许久,忍不住又给张老师拨电话。
  奇怪,电话一直响,居然没人接。
  也许,他洗澡去了吧。我猜着,只好怏怏地坐回到书桌前,打开英语教材看。
  过了好一会,连半个字母都没有看进去。眼前全是他的胖脸。开始是笑脸,笑得团团的像朵花,慢慢就变成了怒脸,横眉竖目,拉得长长的,让人心惊肉跳。
  我定一定神,强迫自己往书本上使劲,才发现竟然把书拿倒了。
  不看了。
  我把自己大力地掷到床上,半天不动。我光顾着生气,都忘了自己晚上根本没吃什么,现在有点饿了。如果按照计划,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坐在他家那间洁白的餐厅里,大开朵颐,风卷残云。那一定是非常温馨的场面,我都想好了,一定要嘴对嘴喂他酒喝,让他醉倒在浓浓的情意中。
  都怪许伯伯,没来由的节外生枝,害得我一切美景化为泡影。
  对了,我这才想起来,许伯伯为什么晚上没有来看我呢?
  说来也巧,偏偏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哈,早就说过许伯伯不经念叨,果然,总算来了。
  我倒不盼着他来,但要是他今晚真不来,那我可冤死了。
  我起身下地去开门,心里准备好了数落他的词儿,在张老师那里受的气,必须从他身上找回来。

  打开门,我抬头看。
  啊?
  我没看错吧?
  我当时傻掉了。
  就跟看到一场魔术一般,亦真亦幻,几疑身在虚无缥缈间。


29

  门外站着的,当然是张老师。
  他穿着一件长长的黑呢子大衣,头戴黑貂皮的棉帽,灰色的大围巾密密地围住了大半边脸,仅露出两只眼睛,凶霸霸地朝我瞪来,活脱脱一位深夜私闯民宅的盖世太保中国老人版。
  我先是一惊,然后说不出地高兴,有种打了小胜仗的感觉,最后一点点怒气也都随着烟消云散了。我的确没想到他会冲过来,怪不得刚刚电话没人接。我不是不感动,他这样的在乎我,我就算当当他的出气筒又能怎样呢?其实我早就原谅了他。
  他直直地闯进屋里,故意把动作使得很粗暴很夸张,嘴里继续吐不出象牙:“我来捉拿奸夫淫妇!”
  我笑着关上门,回身接过他脱下的大衣帽子围巾,放到一旁,拉着他坐到床沿上。看得出他还是气鼓鼓的,准备大举兴师问罪,不过被我的温柔举动给压住了,一时发作不出来。

  “是不是电话里没有骂够我,又撵上门来骂?”
  “哼!你说呢?”
  “要我说,就是你没事找茬,故意欺负我。”
  “明明是你不听话!”他又立起了小眼睛。
  先前隔着电话,我没办法施展,这回他送上了门,就由不得他任性了。
  我有绝招,百发百中。
  我轻轻坐在他怀里,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跟他贴着脸,一言不发。
  “干嘛干嘛,老实听我说话!”他立刻威风不起来了,伸手要把我推开,又不舍得,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抱住了我腰。瞧,这不就把他搞定了,我暗里偷偷得意,用手指顺着他的嘴唇软软地滑动。
  他还想凶,我就摇他,把他的霸气摇出十万八千里去。
  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话到嘴边,全都被我的手指头堵了回去。估计一腔忿怒早就如雪狮子扑火,不知不觉间化个干净。
  他无计可施,可能也正好就着下台阶,使劲掐了一把我的下身,我们都笑了。

  我站起身来,说:“走吧。”
  “去哪里?”他略略惊讶。
  “去你家呀,你不是抓我来了么。我全听你的,让许伯伯见鬼去吧,耽误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不去了。”他说,轮到我意外。
  他解释:“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个老许阴魂不散,你就是到了我家也不安心,干脆咱师徒一起守着……反正只要跟你在一块,哪儿都一样。”
  我咬住嘴唇,使劲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刚刚他骂我骂得最厉害的时候我都没有哭的打算,可是他这几句话却把我的所有委屈都招了出来。你说你要是早这么通情达理多好,何至于起那么大的风波!
  他没注意到我的反应,兀自低着头在那里赌气:“你就是不留我,我也赖在这儿不走了。”
  我又差点被他逗乐了。在他眼里,我何尝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小暴徒?
  麻杆儿打狼,两头害怕。
  我问他:“要是许伯伯来了,怎么办?”我真怕他这不管不顾的脾气又发作。
  “我躲厕所里总行了吧。”他明白我的心思,抬起头来看到我眼睛里去,“我在电话里说的那都是气话,我心里明白你只对我一个人好。”
  这也算是道歉吧?应该算,不能指望老人有更软的表示了,这已经足够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上前把他的脑袋搂到胸前,紧紧地,恨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他也老老实实地不挣扎,双手死死掐住我的两瓣屁股。我又低下头去吻他的柔软白发,渐渐吻到他的额头、鼻尖、嘴唇。他以为我要跟他深吻,忙不迭地吐出舌头,我偏偏不合作,重新直起腰,依然按住他。他不甘心,一下一下隔着毛衣咬我的胸脯。我那里太敏感,被他咬得好不难受。我只好又半蹲下身子,主动送到他嘴里。他索性抱着我一起滚到床上,把我压在身下,吧哒吧哒过瘾个够。

  小屋里只开了桌上的台灯,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呆着很冷清,两个人就显得有情调了。要是两个人还抱在一起浑天浑地,昏沉的灯光下那就更加肉欲十足。
  “脱衣服上床吧,我现在就想要你。”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
  “好的。”我点头。我们都感到这个晚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要加倍地补偿回来。
  我们一齐起身。我忙着铺被子,他坐到我学习时坐的凳子上。
  “你在看什么书?”他拿起桌子上的书辨认,“噢,英语……怎么不看数学呢?”
  我一边忙活一边笑着说:“不管什么都一样看不进去,我现在哪还有心思看书。”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长长叹口气,颤抖着说:“我真罪过。”
  关于影响学习的话题,我们不是没有讨论过,我一直劝他放宽心,他也早也释然。今天突然又有感而发,肯定是受了刚刚吵架的影响。我明白他的心,现在说太多都会让他更加自责,最好是转移话题。
  “老师,”幸好我有个现成的引子,“我还没吃饭呢,都要饿死了。”
  “哦,对呀。”他果然立刻从自怨中清醒过来,“那怎么办?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没关系,我这里有现成的面包片和炼乳,还有方便面咸菜什么的,随便对付一口就行。”我故意一脸诡笑,“腾出时间办正事要紧。”
  “小坏包!”他也被我逗笑了。
  我到厨房把吃的拿出来,坐到床头,狼吞虎咽。
  “慢点慢点,别噎着。”他一边劝我,一边也拾起一片面包往嘴里送。
  我这才想起,他其实也一直没吃呢。唉,他何尝不是陪着我受罪。我心疼极了,拼命往他的面包片上挤炼乳。
  “够了够了,都快淌了。”他喊住我,手忙脚乱地用另一片面包把我挤的那一大堆炼乳摊开,哭笑不得。
  我问他:“你家里准备的饭菜咋办?”
  他皱着眉头塞面包进嘴,百忙中不忘了瞪我:“倒掉喂狗!”
  我嘻嘻笑,不敢回话。

  草草吃过饭,刷牙洗脸。
  我端来一大盆热水。
  “老师,我来给你洗脚。”
  他大喜:“好宝宝,亏你还记得。”
  我把他扶到床沿上坐下,自己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对面,帮他脱袜子。要是叫蒋冰看到,不又得说我给老头捧臭脚?呵呵,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乐意。
  水有点热,他嘶嘶哈哈的呻吟着,一半是真一半给我听。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胖脚丫,一点点往下放,伺候到家。他满意了。
  舒服之余,又奇怪:“你什么时候烧的水?”
  “卫生间里有热水器的,冬天虽然洗澡不行,有点冷,但平时洗洗脚倒是正好。”我也把自己的双脚放到盆里,跟他一起洗。
  四只白脚挤在盆里,场面很壮观,我们两个都非常陶醉。
  我以前对脚没有特殊感觉。我碰到过特别喜欢脚的人,有一个观点,大致的意思是,脚是人身上最美的器官,有着最丰富的曲线。也许吧,可能是这么回事,我谨慎地表示认同。那也仅仅限于视觉上的享受。如果提到其他的,比如味觉,那我就要远远逃开了。
  直到遇上了张老师,我才发现,来自脚上的刺激同样能够勾起性欲来。其实只要是他的,又有什么不让我喜欢到极点呢?这就是爱的感觉吧,既盲目,又包容。
  他不老实,拿胖脚逗我的脚。
  瞧瞧,多么不自量力。我有武侠小说的底子,认为这简直就是自动送上罩门,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呀。我只轻轻挠挠他脚心,他就开始求饶了。
  我脑袋里忽然冒出个感觉来,好像在不久的以前,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昏黄的灯光,温暖的小屋,对面是心爱的老人,甚至连讨饶的音调都那样一致。我仔细把前尘辨认,一切又像个影子,飘飘荡荡在空中,抓不住摸不着看不清,渐渐远去。一时间我困惑得不能自己,仿佛置身于虚幻中。
  “发什么呆呢?”他用脚撩着水,笑嘻嘻的又来挑逗我。
  我从刹那的梦寐中醒悟过来,抬头白他一眼,双手不停地给四只脚打香皂,冲净。
  “小晋,我有点受不了啦。”他歪着身子,一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索性插进了裤裆里面,鼓捣着。
  “硬了?”
  “早就硬了。”
  “别像昨天似的,一碰就出来。”我笑。
  “说不好。”他明显心里没底。
  “那也不能轻易放过你。”我给他擦干双脚,放到嘴边各亲一口,然后送上床去。

  我又把两双袜子洗干净,搭到暖气片上,这才爬上了床。
  他一直静静瞅着我忙活,忽然开口说:“小晋,你要是我老婆多好。”
  我帮他往下脱裤子,说:“有什么好?还不得天天被你骂呀。”
  “我怎会舍得?”
  “今天不就舍得了。”
  “……”他不做声。
  我把他的裤子也搭到了暖气上,这样明天一早起来就少遭一份罪了。
  只听他说:“我改。”
  声音很轻但很坚决,好像说给我听的,又好像说给他自己听的。
  我在床尾,他在床头灯光斑斓处,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那一抹明亮的柔情。

30

  又是深夜。夜凉如水。
  暖气早已经停了,偶尔传来管道里面回流水清脆的哗哗响声,在小屋的上空回荡。
  再就是身旁张老师呼呼的喘息声,一下一下地毫不收敛,就好像刚刚跑了马拉松结果得了第一名,故意做出极度夸张的疲惫姿态来,看上去很痛苦,其实是在炫耀,骨子里面透出无限的满足。
  我也差不多。刚刚,我跟他,再次陷入极乐的涡漩中,久久不能自拔。
  这是我跟他相识以来,最疯狂的一次。我简直难以想像他都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事实上,整个过程中我几乎一直是半被动半配合地任他近乎残忍地折腾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的,也许想把一晚上的闷气通通发散出来吧,他肆意妄为,穷凶极恶,在高潮的那一刻,我甚至产生了幻觉,仿佛孙猴子置身于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
  我们互相把各自的精华都泄在了对方的嘴里。这样同时迸发的情景非常诡异,难以想像,就好像自己在咽下自己的液体,是那种真正合为一体的感觉。

  此时,他呸呸地假装吐口水,仿佛嘴里很不干净似的。我在这边窃笑,谁让他逞能了。
  老头也知道我取笑他,更加洋洋自得,抢着提醒我:“瞧,我说话算话吧,这可是老师第一次吃别人的精液呢!”
  我不是不感动,不过这几句话倒真的是提醒了我另一件事,我问他:“老师,你不还说要操我吗?怎么没有呢?”
  他把手放到我肚子上,慢慢抚摸,说:“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你这小屋不能洗澡,我怕给你弄脏了,收拾起来费事。”
  我点点头。这老爷子有轻微洁癖,好干净,还特细心,跟他在一起,我真是一点都不用操心。
  我故意气他:“多可惜,真不知道您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像刚刚这样威风……耐久。”
  他不上钩,依然笑嘻嘻地吹嘘:“混小子,这你就不懂了,昨天纯属意外,今天这才是正常发挥。哼哼,再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几只?”
  “……真找打!”他装成凶霸霸的样子,掐着我身上最嫩的部位,讨饶都不好使。

  他探出大半个身子够到书桌前,将台灯拉灭,然后回来,将被子扯上来严严实实盖住我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又像昨天一样,一条腿搭到我身上,搂住我躺好。
  说来也好笑,没几天的功夫,我这张破床,居然有俩老师先后来睡过。
  也不奇怪,斯是陋室,唯吾德馨。我边恋恋地依偎着他柔软的身子边想,斯是陋床,唯吾……
  打住。人家黄老师是老实本分的。
  “小晋,你在想什么呢?”他在我耳边悄悄问。
  “哦,什么都没有想。”我忙说。他好不容易火气都消了,我就别无事生非啦。被他晚上这么一闹,我可学了个乖,老头子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爱吃醋,我要是还给他瞎提醒,那可真硬往枪口上撞了。
  “我知道你在想谁!”他又说。
  “想谁?”
  “想你的许伯伯呗。”他明显不存芥蒂了,竟然拿这个跟我开起玩笑来。
  我倒是一愣,真的,都忘了,许伯伯到现在还没有来敲门呢,这个大忽悠。
  “我想他干嘛?”我不乐意,老佛爷八成在试探我。
  “你说,他怎么没来看你呢?”原来他也动了好奇心。
  “也许他下楼的时候,忽然遇到了帅哥,于是领回家去风流了吧。”我没好气地说。
  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好像听到了有史以来最招笑的笑话。
  看他心情好,我忍不住就想气气他。
  “其实我刚刚想的是别人。”
  “哦?”他停住笑。
  “我在想黄老师。”
  “想他什么?”
  “前天晚上,黄老师就躺您那儿。”
  静了一会儿,他说:“你打算故意招我生气?”
  耶,被识破了,我嘻嘻笑。
  他明明知道我在故意招惹他,可还是不依不饶的:“老黄真没对你做什么?”
  “真的没有,我不是都跟你交代了么。”我有点害怕了。
  “我看难说,你听这床咯吱吱的声音,不定怎么被他摇过呢。”他可真能讲歪理。
  我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床本来就这样嘛。再说了,就算是被摇过,那也是被你刚刚折腾的。”
  他也笑了。

  他轻轻吸口气。
  忽然,他猛地翻身压到我身上,就在我以为他要好好收拾我一番的时候,他却又继续翻到了另一侧。
  “老师,您在折腾什么?”我奇怪地问。
  “哼,我才不想和老黄躺一个地方。”他的口吻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
  我差点晕过去。
  “这床没被您折腾零碎了,真是万幸!”我恨恨地说。

  “小晋,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睡过床呢。”他忽然说。
  “那睡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睡炕啊,你见过大炕没有?底下生火的。”
  “好像见过吧。”我犹豫的说:“至少在电视上见过。”
  “唉,你们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家伙。”他叹息着。
  “老师,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我兴奋起来,“是不是一个超级淘气包?”
  “胡说,我小时候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哪像你!”他笑着说:“不过,有时候我看到你,就觉得像看到那时的自己一样。”
  “我才不会像你乱发脾气呢。”
  “嘿嘿,不是,我说的是长相。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好看呢。”
  哗,我也笑:“你小时候也这么胖?”
  “当然不!我胖起来都是40岁以后的事了,之前身材很标准的。”他的语气中不无自豪。
  我脑海中努力想像着他年轻时候的样子,真的,一定会非常英俊吧?现在胖起来了,都会成为我偶像,要是再年轻30岁,那还了得?
  “老师老师,”我简直着了魔,急急地央求他,“你有没有年轻的照片啊?给我看看。”
  “有哇,”他说,“家里一大本呢。”
  “那,昨天怎么不给我看?”我气急。
  “呵呵,昨天谁还想得起这个。本来是想今天一一讲给你听的,你又不肯过来。”他悠悠地说。
  我懊悔得想吐血,恨不得冲到六楼去杀了姓许的老东西。

  “明天来我家,好吗?”他低低地问我。
  我想了一想,他夫人后天返程,真就得明天抓紧时间去他家了。不过明天黄老师一家四口会浩浩荡荡地回来,我不可能外出过夜,必须早去早归。
  我把打算告诉他,他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
  一想起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还能睡在一起,我们心头都有种说不出的难舍难分。他紧紧的搂着我,我也紧紧搂着他。
  “小晋,你今天是不是很生老师的气?”他轻轻问。
  “嗯。开始是的,不过后来就不气了。”我坦白地说。
  “为什么不气了?”
  “可能是我感觉得到老师你发脾气只是出于着急吧。”
  他叹气,过了一会,说:“我知道我性子暴,这辈子可能改不了啦,总有一天,你就会烦了,不再原谅我。”
  “不会的老师,”我也轻轻地说,“我永远不会对你有怨言。”
  他没有回答,过了一会,才说:“睡吧。”
  我在心里问自己,我会对他厌烦吗?当然不会!我是这样的爱他,怎么可能呢?

  伴着他的鼾声,我终于也沉沉睡去。
  又做了一个梦,我看到了他幼时的照片,是那种因年代久远而变得焦黄焦黄的质地。可是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我拿着照片拼命奔跑,找各种有光亮的地方仔细辨认,几乎累得失去了信心。好不容易看真切了,才发现那上面竟然是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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